兼聽與偏信是兩個相對的概念。前者說的是一個人能虛心聽取各方意見,后者則是一個人只愿聽取自己想聽的意見。這兩種做法會帶來不同的結(jié)果:當一個人能夠聽取不同意見時,他自然會耳聰目明,頭腦清醒;反之,則有可能閉目塞聽,作出錯誤的判斷。1000多年前的唐朝,唐太宗與魏徴君臣二人就曾為這個問題進行深入探討。
唐朝吳兢在《貞觀政要·論君道》中記載:
貞觀二年,太宗問魏徴曰:“何謂為明君暗君?”徴曰:“君之所以明者,兼聽也;其所以暗者,偏信也?!对姟吩疲?lsquo;先人有言,詢于芻蕘。’昔唐虞之理,辟四門,明四目,達四聰。是以圣無不照,故共鯀之徒,不能塞也;靖言庸回,不能惑也。秦二世則隱藏其身,捐隔疏賤而偏信趙高,及天下潰叛,不得聞也。梁武帝偏信朱異,而侯景舉兵向闕,竟不得知也。隋煬帝偏信虞世基,而諸賊攻城剽邑,亦不得知也。是故人君兼聽納下,則貴臣不得壅蔽,而下情必得上通也。”太宗甚善其言。
唐太宗為什么向魏徴詢問什么是明君,什么是昏君?答案顯而易見,他很希望自己成為明君,避免成為昏君,以使自己在史冊上留下光彩的一頁。但對于明君與昏君的根本區(qū)別在哪里,魏徴認為關(guān)鍵在于為君之人對于不同意見的態(tài)度。前者能夠兼聽,后者則是偏聽偏信。同時魏徴以歷史為鏡,舉唐堯、虞舜因為兼聽,即便像共、鯀也不能蒙蔽他、迷惑他,來證明兼聽的價值。魏徴又舉例說,秦二世胡亥偏信趙高、梁武帝蕭衍偏信朱異、隋煬帝楊廣偏信虞世基,導致天下大亂,甚至江山易主,以此來說明偏信的危害。
任何人的知識、經(jīng)驗與腦力、體力等都是有限的,因而知識結(jié)構(gòu)與見聞必然存在種種不足。因此,廣開言路,擴大聽聞,以更多地了解各方信息是很重要的。當我們對身邊的人和事有更全面、更深刻的了解,以此為基礎作出的決策,就會更加明智與正確。反之,在個人見聞有限的情況下,還采取偏聽偏信的做法,最終便會因被蒙蔽而害了自己。
道理不難理解,但像秦二世、梁武帝、隋煬帝等帝王會偏聽偏信,似乎還與奸邪之人善于揣摩上意并投其所好有關(guān)。當梁武帝、隋煬帝想盡情地享受生活,不想被政事打擾時,朱異、虞世基等便將發(fā)生叛亂一類的事情壓下不上報,上位者因此喜笑顏開,依舊醉生夢死,可以說,正是昏君與奸臣的相互配合,才會上演中國歷史上那一幕幕荒唐大戲。
唐太宗可說是中國2000多年封建社會少見的明君,而他之所以能夠成為明君,與他懂得以史為鑒,努力兼聽,避免偏信有關(guān)。可惜的是,晚年的唐太宗“漸惡直言”,以致他也因為偏聽偏信犯下了不少錯誤,不能不讓人感到遺憾。
兼聽則明,偏信則暗。深刻領會“兼聽”的意義,廣開言路,聽取多方面的意見,不斷改進加強,才能明辨是非,在“兼聽”中走向“各美其美,美美與共”。這是一種值得追求的境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