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個暑假,我去省內一人文景點游玩,一個導游喋喋不休地向游客吹噓她為某大領導、某當紅明星做過旅行向導,言語間透露出一股濃濃的優(yōu)越感。但在我看來,此導游的個人素質實在不敢恭維:一是普通話糟糕,如果評個等級,三級甲等都有點勉強;二是缺乏親和力,同游客說話,喜歡帶著指責的口吻;三是趨利性特別強,帶大家走景點,好像在趕飛機,而領游客購物,恰如蝸牛爬坡,誰不買東西,她還不高興。

有位寫作者,在微信群和朋友圈里非?;钴S,時時不忘標榜自己有過硬的人脈,時而說某刊物主編是他的同學,時而說某個大作家每有新著必贈予他……實際上,此人寫作幾十年沒在一流的文學大刊上發(fā)表過作品,從未在省級以上文學刊物做過專輯,發(fā)表了數(shù)十萬字作品卻反響平平,沒有一篇可以稱之為成名作或代表作,出版的著作也無一本是正規(guī)的“本版書”。

渴望自己變得優(yōu)秀、被別人尊敬是人之常情,沒有誰會覺得這是缺點。相反,如果人們都推崇“平平淡淡才是真”,都沒有超越自己的愿望,都滿足于得過且過,我們倒是要高度警惕。只是我們必須懂得:任何的優(yōu)秀、尊榮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,必須付出足夠的努力。我的老家是個藥材基地,我從小看父母播種芍藥,他們在頭年九十月下種,來年六七月才會指望收獲一季藥根,從來不敢奢求少勞而多獲。如果追求事業(yè)有農民般的務實之心,我們就不會對“背景”“機遇”之類那么熱衷,也不會希冀不該享有的虛名。

一個人自己優(yōu)秀與其背后的人優(yōu)秀是完全不一樣的。自己優(yōu)秀,能夠在品性、才華、對社會的貢獻上做世人的標桿;而其背后的人優(yōu)秀與否,都絲毫不影響他人對自己的看法。比如,我們敬佩魯迅敏銳的思想、鮮活的文字、高度的社會責任感,絕對不會計較他的父親社會地位低微,連家小都養(yǎng)不了;再比如,人們對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極其尊敬,但未必有興趣知道哪個官員、名人跟袁隆平交往密切。原因很簡單:一個人自己優(yōu)秀,可能在人生的某些方面讓那些直接跟自己打交道的人受益,你越優(yōu)秀,別人可能受益越多;你背后的人優(yōu)秀,其他人并不與之發(fā)生交集,為什么要對其感興趣,為什么要致以無來由的敬意?借“背景”自矜的人自然無法獲得他人的尊重。

經驗告訴我們:喜歡炫耀“背景”的人沒有一個是比“背景”優(yōu)秀的。將自己跟他人綁在一塊,就像兩人一起走路,一個人總要拉著他人的衣襟爬坡越坎,如此活在別人的光芒之下能夠持久嗎?

我無意中看到一則故事。朱德的兒子朱琦1950年代曾是石家莊鐵路局的練習生、司爐、副司機、司機,他性格內向,說話不多,做事踏踏實實,不爭榮譽,不在乎職級,在單位工作了許多年,沒人知道他的父親居然是朱德。朱琦對“背景”的那份淡然令人敬佩。

真正的優(yōu)秀是一份不屈服于挫折的強大,是一種不依傍于別人的傲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