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說“北京的橋”,馬上就會想起蔡國慶那首唱橋的歌:“北京的橋噢噢噢千姿百態(tài)……”這首歌雖然唱了好多橋,但側(cè)重點是立交橋。“立交橋是修得特別呀快,你就數(shù)哇數(shù)哇數(shù)哇,怎么就數(shù)不過來……”確實,就是北京人自己也數(shù)不過來北京到底有多少立交橋。

然而,唱唱十七孔橋、玉帶橋什么的也就罷了,這立交橋唱起來卻令人哂笑。立交橋為什么修得特別快?那是因為迫不得已。立交橋具有無性繁殖能力,你架一個橋,這個路口不堵了,一定會堵下一個路口;下一個路口建了立交橋,下下個路口還會堵。沒辦法,那就接著再建橋。堵了就必須要建,建了就肯定會堵。想節(jié)育都不可能,橋的子孫一下就像蒲公英般布滿京城。

北京的立交橋建起不久就受到詬病。比如西直門橋,大有諸葛亮“八陣圖”的聲譽。“八陣圖”是進得去、出不來;西直門橋是進去之后,出來就不知道北。因此,西直門橋不知落下多少笑話。有個雷人的笑話說,臺風“麥莎”曾襲擊北京,但是進西直門橋后,居然繞了5個小時愣沒繞下來,最后只好原路返回。北京還有許多橋會玩這種迷魂陣,因而在北京,許多司機都患有“暈橋癥”。有意思的是,蔡國慶打唱《北京的橋》的時候,就似乎暗示了立交橋的這個問題。蔡國慶說,三元橋剛建好的時候,他“還騎著自行車到三元橋去轉(zhuǎn)幾圈,騎到橋上的時候,還怕繞不下來呢!”騎自行車還如此,何況開著車呢!北京五環(huán)路內(nèi)一天有二三百萬輛車在路上奔跑,在橋上都像“麥莎”似地昏天黑地亂撞,立交橋焉能不堵車?

立交橋本是為解“堵”的,不料卻成了堵點。人們原以為立交橋是汽車的親家,多建一座立交橋就多跑一些汽車,要多跑一些汽車就多建一些立交橋。不料,這么發(fā)展的結(jié)果是親家與親家打起來了,弄得“清官難斷家務(wù)事”,“剪不斷,理還亂”。

當然,北京堵車的原因復(fù)雜,不僅是立交橋自身的問題。橋是死的,人是活的,它暴露的是城市管理能力的缺失。有關(guān)部門也看到一些問題,不斷跟進治堵辦法。比如,改善道路劃線,合理布置標志,提前引導;設(shè)單行線,設(shè)公交專用道;車輛限行,最后到限購,搖號……種種措施煞費苦心,不能說沒有效果。你要說沒效果,北京城怕是早就堵死了。但“走走停停總是北京的風景,堵車依舊還是當初的無奈。”先天性的不足,使得管理者回天無力。值得一夸的倒是司機們的心態(tài),大多數(shù)都能平和對待。反正是“今天的你我”,已經(jīng)無法“重復(fù)昨天的故事”,不管如何,都只有耐下心來去等那張“船票”。

最要命的是,立交橋不但堵車,竟然還堵雨。這兩年,一遇大暴雨,北京的許多橋就成了“北京的河”,“立交橋”成了“立水橋”,成了城市建設(shè)忽視地下系統(tǒng)的一個典型。地上建得像模像樣,地下卻落后100年,城市病的誘因正是那些看不見的地方出了毛病。立交橋本來是北京的驕傲,不料如今卻恰恰是城市管理的一個難點。蔡國慶當初曾這么說過:“那個時候看著立交橋疊了兩層就覺得了不得了,覺得北京真是了不起……”這大約正說到城市建設(shè)的病根兒。我們多少建設(shè)就是為了一些個“了不起”,被一些光鮮的形象瞇了眼,付出了不該付出的代價。

“北京的橋噢噢噢……”未曾想竟落下一聲嘆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