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友以輔仁”,最近我對這句話有了更深刻的體認。對于熱愛舊體詩詞的我來說,能夠多認識一些同道好友確是很有裨益。我一直很喜歡寫舊體詩,但大學讀的是法學,并無詩友可相商略,且地處郊區(qū),也很難濡染城里的創(chuàng)作氛圍。因此那時候寫詩,完全是閉門自造、自我欣賞而已,很難在詩藝上得到提高。點檢彼時所作,幼稚淺陋,幾欲一焚。后來讀研便選擇了自己熱愛的專業(yè),才陸續(xù)認識一些同樣寫舊體詩的朋友,并加入了校詩詞協(xié)會,經(jīng)常參加協(xié)會的征詩和評詩活動。那時校報的焦木兄常愛我詩,略記其評語曰“有情有義”。當時我寫詩雖稚嫩,但無不以真情出之,焦木兄真知音也。但公論之,校詩詞協(xié)會尚屬稚嫩,故進益緩慢。我詩雖情真,卻詩藝尚淺。
后來因從事古代文學的博士后研究工作,我認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益友,并參加了《中華好詩詞》這個節(jié)目,在比賽中認識了很多朋友,他們的故事使我震撼。一位公務員背誦了2000多首詩詞,頭部手術時最擔心的是會不會丟失已有的詩詞記憶;一位保潔阿姨酷愛詩詞,騎電動車的時候因背誦詩詞被車撞傷;一位在城市打工的農村小伙,在工友的嘲笑下,堅持讀誦詩詞,記誦2000首,詩詞接龍無出其右。這些朋友對詩詞的摯愛,讓我感受到古詩詞穿越時空的力量,感受到它在當代跳動的脈搏。我因為熱愛詩詞而走上了學術研究之路,但研究終歸是理論批評,近些年有些脫離詩詞文本,這對我是一個提醒,即回到初心。深刻體會作品才能理解批評,作品和批評并行,這是“好詩詞”的朋友們給我的一個重要啟示。之后選手們都成了好友,每日在微信群里談詩論文,也是一大快事。
半年以來可喜者,當屬能夠認識很多詩詞圈乃至文藝圈的朋友。文學所的同年博士后谷君是我的同室,自南方而來,也是寫詩一把好手,兼為全國青年書畫圈中比較活躍的一員。在詩詞方面,谷兄與一些著名作者皆有交往,也經(jīng)常拜謁詩界老前輩。谷君每日與同道魚雁往來,也經(jīng)常有文藝圈的朋友到訪。其中搞篆刻的簡寂君也是網(wǎng)絡詩人,詩尚苦吟,以孟郊為偶像,多年漂泊各地,借宿朋友家,有一書桌刻印則欣欣然,生活方式頗有藝術氣息。從他嘴里可以聽到很多網(wǎng)絡詩詞界的有趣之事。與此同時,隨著電視節(jié)目的播出,我也有幸和一些詩詞寫手們相互關注,如第一屆《中華好詩詞》冠軍李四維也是個寫詩的高手,現(xiàn)任長安詩社編輯。長安詩社是一個網(wǎng)絡平臺,匯集了全國各地詩社的精英,通過四維兄的推介,我也很榮幸能夠進入其中談詩論道,向諸位高手請益。也曾登上“好詩詞”舞臺來自日本的早川太基君,龍笛琵琶皆能入手,且才思敏捷,寫得一手好詩,曾立志要做“海東第一詩人”。通過谷兄我認識了北社社長靜如君,通過簡寂君得觀他所屬的銘社作品集。而李四維諸君則為春英詩社之精英。獨學而無友則孤陋寡聞,和詩社朋友們的互動,是不斷精進的動力,這也就是古人崇尚結社交游的原因吧。
除了詩詞圈的朋友,還有一直以來并肩而行的學術圈的朋友,他們依然抱著做學術的純粹夢想,想起來讓人感動,也讓我覺得不那么孤單。在現(xiàn)今的學術體制下,有的朋友能夠因勤奮而適應,有的朋友則因追求完美而失意。和他們在一起,聊聊學術圈的人和事,喝一罐啤酒,看一場巴塞羅那的比賽是最開心的事。還有些朋友有著學術的心,但出于現(xiàn)實考慮,從事了其他行業(yè)。一個和我同名的哥們兒,愛寫詩,后來卻做了程序員;大學時一個無書不讀的文藝青年,后來去做了金融;還有一個愛寫小說的師兄,現(xiàn)在是公務員。但因為有著共同的心向往之,大家都是知音。
有的人和你走著同一條路,是共舉火把的人;有的人雖殊途,但用目光溫暖著你,都一樣是朋友。每每和朋友坐在一起,聊起舊時光和新生活,都是那么愜意。人生中需要有朋友的相伴與詩的陶冶,畢竟,詩就是人生,人生就是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