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元旦的中午,孫兒替我在石畫舫前拍了一張照片。晚上他將照片發(fā)來,看著照片,往事歷歷在目,夜不能寐,索性起床,提筆記下這一切。
這石畫舫,又名不系舟,多年來停泊在南京總統(tǒng)府的西花園里。20世紀50年代中期,民盟南京市委會辦公室就設在這西花園離石船不遠的兩層木質(zhì)小樓內(nèi)。那時我母親剛從市內(nèi)一知名小學的校長崗位上調(diào)到民盟南京市委工作。我經(jīng)常利用課余時間往西花園跑,我在畫舫的石桌上寫過作業(yè),在西花園的湖中網(wǎng)過小魚,在花園的小樹叢里捉過迷藏……到了飯點就到東面大食堂排隊取飯。那無憂無慮的日子,至今想起來都甜蜜無比。有時到辦公室里見到英俊高大的周維迅伯伯、嚴肅忙碌的徐瑛如叔叔、溫柔漂亮的董瑞馨阿姨、給我刻過印章的鞠大哥……他們都是母親的同事,對我都很好。似乎從那時起,我就和民盟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。
好景不長,“反右”風暴席卷全國,我的父母遭了罪,父親被關進牛棚,母親獨自帶著我們?nèi)齻€未成年子女苦熬日月。歲月艱辛無需描述,在磨難中,我慢慢長大成人,師范院校畢業(yè)后我到蘇北大豐縣當了20年鄉(xiāng)村教師,與同樣是教師的愛人共同拉扯著三個女兒。
個人的命運、家庭的命運,與祖國的命運休戚相關。20世紀80年代初,我被調(diào)回南京燕子磯中學任教。1983年,學校民盟負責人要介紹我入盟。說實話,那一刻我是心有余悸的。想想我的父母1952年就加入民盟,他們一個是市立師范的教導主任,一個是游府西街小學教導主任,他們滿腔熱情地投入教育工作,積極參加盟內(nèi)活動,結(jié)果在特殊時期遭到迫害。但轉(zhuǎn)念一想,他們似乎從未動搖過對組織的信任、對未來的渴望。記得在恢復南京市盟基層組織的工作中,我母親不知跑了多少個學校,吃了多少次閉門羹。其間民盟南京市委機關已從總統(tǒng)府遷入新街口上乘庵。那時父母親住在曉莊師范宿舍區(qū)。母親為趕公交車上班,摔斷了腿,但仍拄著雙拐堅持工作,她說要搶回失去的時間,為恢復盟組織作貢獻。經(jīng)過民盟南京市委機關成員的共同努力,市盟工作回到正軌。我父親平反后又恢復了工作,他深受學生歡迎,各個班級都搶著要他上課……我目睹了父母對盟組織的忠貞,為他們對真理始終不渝的追求所激勵。我也了解到民盟是由高素質(zhì)的、有抱負的知識分子所組成的隊伍,因此我懷著虔敬之心提交了入盟申請書。
正式入盟后,在民盟南京市委機關會議室我聆聽過不少高質(zhì)量的講座;從《群言》《中央盟訊》中閱讀了大量有見地的好文章;到各地市的盟組織參觀學習過;在組織內(nèi)結(jié)識了李嘉曾、鮑照愷、吳夢蛟、江家福、謝里彬等眾多才華橫溢的盟友;受到了民盟南京市委領導的關愛培養(yǎng)……我的閱歷增加了,眼界開闊了,性格豁達開朗了。
加入民盟使我獲益良多,我也要倍加努力工作,為組織增光。我多次被評為優(yōu)秀教育工作者;我指導的30多篇學生作文先后在省市報刊發(fā)表,有的還被選入《全國優(yōu)秀作文選》中;我擔任支部主委后,先后推薦過近10名骨干教師入盟,我們的支部也被評為省市先進盟支部。
我的家伴隨著祖國的興盛,伴隨著組織的發(fā)展起伏著、前行著……父親69歲恢復副校長職務,72歲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,73歲被授予“江蘇省優(yōu)秀教育工作者”稱號,《中國音樂家辭典》上稱他為“音樂教育家”。我母親退休后任民盟白下區(qū)退休支部主委,一直工作到近80歲?,F(xiàn)在,我的父母都已作古,但他們生前對盟組織的忠貞不渝一直影響著我。我的大女兒從小在我父母身邊生活,她在外祖父母的言傳身教下,早早便對民盟組織產(chǎn)生了深深的向往。20世紀90年代初期,她在大學任教期間就申請加入了民盟。我一家三代70年的民盟情結(jié),已在我們南京市盟傳為佳話,盟友們稱我們家是“民盟世家”。
石舫前的這張照片,使我想到我家50年代、80年代、90年代入盟的三代盟員與民盟結(jié)下的密不可分的情緣,這種深沉的情緣還將繼續(xù)下去……